【斷條腿】第十二夜 Twelfth Night

導演 呂柏伸 X 作曲 柯智豪 X 作詞 趙啟運
劇團：台南人劇團
演出日期：Oct/05/2018-Oct/14/2018
地點：雲門劇場

除了到美國交換那年學校劇場的演出一場都沒錯過之外，近幾年才開始看舞台劇，所以雖說不少朋友建議我開始寫劇評，卻遲遲不敢動筆。一方面不清楚劇評通常著重重點為何，一方面覺得自己看的還是太少了，再等等吧。這次，好像是時機了呢！簡單交代一下這次的觀戲機緣與轉折的關鍵。

《第十二夜》是我在台灣第六次進戲院欣賞戲劇，過去分別為電台節目合作機緣下的《誰家老婆上錯床》、為了邱澤而看的《小三與小王》、妹妹邀約的《羅密歐與茱麗葉》法文版、堂姊邀約的《木蘭少女》與電台同事邀約的《致‧這該死的愛》( 原《小三與小王》)。

每次觀賞，自己總會購置節目冊作為了解劇與紀念的方式，而《木蘭少女》節目冊上印有台南人劇團的下齣作品《第十二夜》，馬上吸引了我的目光。原本就滿喜歡周定緯的我，才剛被定緯將軍迷的神昏顛倒，加上這是一齣「爵士音樂劇」，熱愛爵士的我自然也不想錯過，最重要的是，《第十二夜》是我最喜歡的莎士比亞劇作。因此，當晚找到同行夥伴後，馬上就下訂了，而以這部做為劇評的開始似乎也再適合不過了。

首先，就從「爵士音樂劇」來切入吧。做為一位爵士樂迷，其實我也還不敢說自己對這個類型音樂多了解，所以不久前還購入了《如何聽懂爵士樂》這本書，但成為爵士樂迷之後，在邀約朋友的過程中，的確會遇到不少困難。「沒歌詞會睡著吧！」「爵士會睡著吧！」「我沒有那麼高的素養。」這些都是最常聽到的疑慮，但其實，一、爵士樂也是可以唱的；二、如同《樂來越愛你》裡提到的「Jazz is exciting!」，沒錯，爵士只是種類型，但其中還是有很多風格的，就像我們不會說「聽流行音樂怎麼睡得著」一樣，畢竟也是有慢歌，同樣的，爵士很常都是快板的呢；三、認真說，爵士跟藍調類似，都發源於非裔美國人的社區，當時黑人的社會地位當然不比現在囉，所以，即便現在看似是屬於高知識分子的藝術，發展初期可是出身卑微呢。

不過，《第十二夜》到底又是如何跟爵士扯上關係的呢？這就要先提《第十二夜》的背景了。基督教聖誕假期中的最後一夜為第十二夜，也就是主顯節（Epiphany），雖然這與莎士比亞的故事本身沒什麼關係，但主顯節基本上就是一個狂歡作樂的日子，因此這齣戲劇當中的氛圍很是歡快。演後座談時，我詢問了導演與作曲柯智豪，雖說節目冊當中說明全劇採用的曲風以背景設定的「上海灘爵士」為主，但為何會選擇爵士呢？畢竟以英美文化來說的話，美國才是爵士的發源地，怎麼會想與代表英國的莎士比亞做結合？導演表示，他記性不好，不記得當初是先選定爵士還是上海作為元素之一的，不過後續柯智豪就是按照這個脈絡去完成他與作詞趙啟運兩人對於《第十二夜》「歌舞昇平」的想像。這也是為什麼觀眾在本齣戲當中所聽到的爵士多為舞曲風格的原因了。

在談入其他戲劇相關的內容之前，就先讓我吹一些小粉絲的粉紅泡泡吧。在《木蘭少女》中，周定緯除了飾演的是男主角簡淳榭將軍，想當然爾帥氣十足之外，他特定加強咬字、字正腔圓與裸上身的演出，都十分令人驚艷。雖然周定緯這次在《第十二夜》的演出並非男主角，但他充滿磁性又穩重的嗓音詮釋管家馬萬重再適合不過了。而莎士比亞這齣劇裡最經典的「黃色吊帶襪」周定緯也完全放開來，觀眾在一齣戲裡就看到他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演，應該也是他個人劇場生涯很大的突破。

說到咬字，演後座談時導演詢問觀眾台詞 (歌詞) 的理解程度，當時提問的觀眾與我都是八成懂，但也有觀眾回答五成的。導演會如此詢問是因為《木蘭少女》因為沒字幕在「黑特劇場」上有過一番討論，我自己也提出一個問題「兩部劇我都能理解，但《第十二夜》似乎好懂許多，感覺上押韻使用上也比較多，作詞時是否有什麼不同？」趙啟運也不諱言回答，《木蘭少女》畢竟是十年前的作品，當時的功力當然沒有這麼好，這次在編寫《第十二夜》時，他的目標就是盡量全劇用唱的，但觀眾同樣也能夠理解劇情，因此編寫時就與柯智豪討論了旋律與韻律性以提升整體的流暢度。除了我原先就對《第十二夜》的故事情節瞭若指掌之外，全劇當中比較聽不懂之處也只有「黃色吊帶襪之舞」裡「勒出瘀血」之類不影響劇情理解的詞句而已，所以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喔。

不過，舞台劇最有魅力的地方就在於它的「一鏡到底」，開始了就沒有回頭路了阿。不管是演員的即興或是舞台上的突發狀況，都是該場次的觀眾獨享的。劇中演員不時與爵士樂隊老師們互動，導演說這都是爵士樂手們愛秀、自己發展出來的。聽了我不禁會心一笑，即興就是爵士一大特色之一阿，導演還說或許最後一場再來看，他們已經玩出完全不一樣的內容了。飾演李金城的演員對小姐的侍女說「你把我褲子踢破了」其實是即興台詞，因為他的褲子剛好破掉了，又正好有被踢下體的戲，這麼一句台詞可是一點都不違和呢。不過，飾演老爺談夏暉的演員坐椅子跌倒，就真的是意外，還好演員沒什麼大礙。導演說，過去的他可能會對於這些即興演出氣得跳腳，但現在都認為這就是劇場的魔力，談夏暉跌倒的時候他自己也是笑到美丁美當。他特別指出，這幕會被觀眾看出穿幫是因為其他演員們都傻傻的看著他跌倒，居然沒有人去扶他起來，完全不符合正常劇情發展，哈哈。

最後，為大家預告，這部其實是為「莎士比亞音樂劇─愛情篇」四齣音樂劇打頭陣，接下來導演還希望能製作《羅密歐與茱麗葉》、《皆大歡喜》與《仲夏夜之夢》，不過他也無奈表示，一切還得看《第十二夜》的表現，畢竟全部的票都賣完也還不能打平，甚至還因為預算短缺十萬而砍掉了布景的一座樓梯。導演也說，因為目前《第十二夜》還在演出的創作階段，況且也不一定會有需要改版的機會 (不要這麼悲觀嘛><)，因此現階段對於這部劇本沒有任何想要修改的地方，也還沒想過重製會如何呈現的這個問題，畢竟還沒走到那步囉。

劇場工作真的很辛苦，幕後工作人員與演員努力排戲，無非希望呈現給觀眾最好的一面，同時也讓他們自己在舞台上玩得開心。觀眾所能做的就是給予他們回饋與支持，讓台灣的劇場環境能夠越來越好，因為有這些對劇場有熱情的從業人員，相關產業才能更有發展與希望。如同第53屆金鐘獎頒獎典禮上，導演鄭有傑說，台灣仍有非常多優秀的工作人員和演員，希望大家繼續加油，「不是因為看到希望才堅持下去，是因為堅持下去才有希望」。